[原创]芙蓉花出没的夏天与爱情有染_小说散文_喀左论坛

楼主回复

8模范市民
发贴数:101
注册时间:2007/2/3
加好友站内信

阅读：3621
回复：31
发表于：2010/1/7 20:50:13
来自：辽宁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喀左社区。

　　

　　　　　　　　　　　芙蓉花出没的夏天与爱情有染

　　小离是站在街口的芙蓉树下看那个男人走远的，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头也不回。芙蓉花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她仰起头，摘下了一朵，是粉嫩的颜色，像她十五岁的花季。她碾了一下，碎了的色彩缤纷地自风中飘落。
A
　　不知为什么，小离总会不自觉地将父亲离去的身影与谭明重合。尽管这个年轻明亮的男孩子与那个狠心的男人风马牛不相及。
　　他就在大学校园那棵浓密的大白杨树下看着小离走来。白衬衣，灰长裤，清澈的眼神，干净明亮像叶子上的露珠。他说同学，这是你掉的吗？
　　小离记不得这是第几个男生用同样的借口这样搭讪。她微偏了头，丝缎般的长发倾泄下来，遮住了眼里隐隐的冷漠。脚步未停，她目不斜视地回答，谢谢，不是。彼时，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来，细碎地印在她浅蓝色的裙子上，款摆生姿。
　　你的腿还是那么粗。嘲弄的声音忽然响起，小离停步，忽然很想挖一挖自己的耳朵。慢慢回头，谭明正抱着肩，嘴角挂着可恶的笑。鸭子就是鸭子，脖子伸得再长也变不成白天鹅。小离慢慢走近他，手中的书本突然闪电一样拍在他头上。打死你这混蛋。她尖叫，他惨叫，眼神里却分明都充满了喜悦。
　　这是分别四年后的初见。校外的冷饮店里，谭明新奇地打量着小离。咋从魔女变淑女了？小离开心地笑到一半，忽然黯淡了眼神，就合了嘴，再不言语。杯中的冰琪淋慢慢地融化着，奶白色的液体益发让人倒胃口。小离搅动着小勺低声问谭明，那棵芙蓉树还在吗？谭明看着她眼里的落寞和伤感，心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
　　小离和母亲走的那天下着雨，芙蓉花湿漉漉的。等他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回来时，隔壁的苏家已人声寂寂。整整一个夏天，十六岁的他渴望遇见那个负心的男人，他想拆散他的骨头。
　　谭明每天傍晚在楼下的小亭边乘凉，有人摇头，这孩子，有时间咋不多看点书？谁也不知道，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遥想一个女孩。那时亭边的柳丝疯长着，如同谭明长长的心事。就在这里，小离第一次被人叫做女流氓。　
　　十一岁的谭明瘦瘦小小的，用母亲的话说扔肉缸里也不见长。有调皮的孩子便欺负他，他总是弱弱地不敢吭声。学校的厕所是砖砌的，男生女生的秘密风一样钻过来钻过去，瞒不过青涩的耳朵。很多男生开始喊谭明牙刷，那是一种幼稚的恶毒。小离和其他女生也开始莫名所以地跟着叫，谭明很想用力掐住小离的脖子，但他不敢，他不是对门小魔女的对手。
　　谭明就在楼下的小亭遭遇了一个调皮小子的狼爪。坏小子抓了一下谭明的裆，大喊牙刷牙刷。谭明的脸登时涨得通红，他用力推开坏小子的手，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反应，一向侠义的小离便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满脸抱打不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坏小子的裤裆，嘴里还大喊，齐小乐，你也牙刷。男孩子们都愣住了，齐小乐直到小离放手才反应过来，他哽咽地喊了一声“你女流氓” ，便大哭着跑回家去。四六不懂的小离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等着谭明的感激，却见满脸羞窘的他飞一般逃走了。
　　那晚谭明把耳朵贴在门边，紧张地听了好半天对门的打屁股声和小离的哭声。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红着脸把刚买的牛肉干塞到了撅屁股走路的小离怀里。
　　再没人敢欺负谭明了，他们都说，他是“女流氓”苏小离的人。
　　　　　　　　　　　　　　B
　　夜来香很芬芳。每个傍晚，谭明都来女生楼下等小离，有女孩子飘来飘去的眼神飞过来捕捉他。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谭明你三十六变了。苏琳一边笑嘻嘻地夸，一边用力咬着肯德基的香辣鸡腿堡。谭明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你变得最多，可以说是七十二变呢！苏小离就噎着满嘴的肉跳起来掐他的嘴，含混不清地说，你敢骂我是猴子。谭明就绷不住笑，因为疼也因为快乐，哎哟哎哟地假装叫起来。嘴里还委屈地说，好没良心的猴子，我就是因为你才放弃了一个好专业考到这来的。
　　苏小离一下子安静了，她把可乐的吸管转过来转过去，半晌，才抬起头看谭明，眼里有薄薄的雾气。她忽然想起了父亲，那个一直没有音信的男人，也想起几乎让她窒息的母亲。小离轻轻抚上谭明被掐红的地方说，谢谢。谭明拉过她的手，紧紧贴在唇上。
　　孙小菲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谭明解释过和孙小菲的关系，那是有一次小离看到了孙小菲在他怀里哭。谭明告诉她，孙小菲就是在她走后搬进小离原来住的房子的。不仅做了他的同学，也随之报考了这个学校，这是因为她妈妈觉得和谭明在一起可以有个照顾。孙小菲把他当成最好的哥哥。谭明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只爱你。小离就幽幽地笑了，想起了憔悴的母亲。她被一场婚变彻底毁了，成了一个只会唠叨，有些神经质的女人。从此，小离便与快乐无缘了。
　　孙小菲终于站在了小离的面前，小离一点也不意外。她早就从孙小菲充满敌意的眼睛里看出了端倪。我爱谭明，第一眼就爱上了。本来凭我的成绩是可以考更好的学校，我是追他而来的。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冲刺高考最紧张的时候，他得了胃肠炎，几天不能上学，是我每天晚上跑到医院给他补课，直到半夜才能回家。有一次甚至累得晕倒在那。醒来时，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说小菲，我永远忘不了你的好。
　　孙小菲哽咽着问小离阑珊的背影，那时你在哪里？
　　谭明在空旷的图书馆找到了苏小离，为什么躲着我？小离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谭明忽然发现面前的女孩又缩回了那个冷漠的壳。他苦恼地扶住头。我对孙小菲的感情不是爱。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爱？小离望着窗外的风淡淡地问。谭明瞪着她，忽然一把扶住她的后脑吻上去，辗转而深刻，似乎想把她嵌进胸口。小离觉得自己快在他的热情里窒息了，她还来不及压制心底的火焰就葬身火海。
　　她恍惚地想，那么，就不要提那夜白杨树下那场带着泪水的拥抱了吧！毕竟她并没听到谭明应允孙小菲什么。她想起父亲的决绝，或许爱本来就是这么自私。
　　　　　　　　　　　　　　C
　　小离的话语和眼睛渐渐刻薄起来，为此，谭明刻意疏远了孙小菲。一次见她远远走来，他赶紧避开，小离看在眼里，憔悴的孙小菲忽然幻化成了母亲的样子，她的心悚然一惊。
　　但孙小菲看她的眼神变了，隐隐有了一丝寒光。
　　手机响了起来，一条短信挑衅地跳进眼帘。约会去喽！是孙小菲的手机号码。小离的心咚地撞在胸膛上，有点疼。她迅速拨打谭明的手机，小离，我在实验室，有事回不去。谭明温和的声音里突然传来音乐和女人的声音。小离慢慢放下电话。过几分钟再打过去是关机。
　　两个小时后，又一条短信提示接收。好开心啊。两分钟后，谭明的电话打过来。小离，完事了，我过去找你。
　　孙小菲当然是故意的。但小离的心还是疼了起来，她不知道是自己可怜还是孙小菲可怜。她把短信给谭明看。谭明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是她过生日，哭死哭活让我陪她，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还小呢！小离的目光隐隐有了锋利，那和她同年的我小不小？谭明叹了口气，离离，我和你说过我只当她是妹妹。可她没把你当哥哥！小离的声音忽然尖利起来，像钻过窗缝的冷风。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凭什么你就认为我应该让着她？难道你是可以争来抢去的东西吗？
　　夜来香依旧香着，谭明的脸却寒了下来，小离，我厌倦了关于孙小菲的话题，除了伤心，她没从我这得到任何东西。他皱起眉转身看窗外的白杨树，离离，我真希望你永远是重见时的样子，那么优雅淡然。
　　小离的头就嗡的响了一下。她想起孙小菲，柔得像风中丝绸一样的女孩。
　　小离开始经常想起父亲，那个被母亲的霸道逼到别的女人怀里的男人。一旦决绝，竟如此斩钉截铁。走在小湖边，她将亭边的柳条一圈一圈缠在指上，半晌松开，垂直如昔。她忽然泪如泉涌。
　　有些爱情，出发便是错误，与改变无关。
　　谭明是在江边被人打劫的，尾随而至的孙小菲赶到时，他已遍体鳞伤，男人对孙小菲冷笑，想让我们住手？那你就从桥上跳下去。然后在谭明的尖叫中，满脸决绝的孙小菲一跃而下。白裙飘起那刻她喊，谭明，我爱你。
　　小离闻讯赶到时，孙小菲还昏迷不醒，医生说她求生意志太弱。谭明就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泪流满面。他说小菲，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跳下去？
　　小离就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她第一次看到谭明的眼泪，有着惊心动魄的悲伤。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这场爱情的结局，所有爱与恨的坚持瞬间苍白如纸。
　　憔悴的谭明陪着幸福的孙小菲重回校园时，小离身边已有了另一个男孩。看见谭明，她淡淡地打招呼，细碎的阳光洒在蓝裙子上，款摆生姿。然后她优雅地向左，他沉重地向右。
　　一切都回不去了。爱情如刀锋，凛冽过后，总有一方得学会放弃。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小离想，孙小菲很傻也很聪明。
　　路过白杨树时，苏小离的胃突然疼起来，疼得呼吸困难，疼得泪流满面。弯下腰那一瞬，她恍惚看到了父亲牵着孙小菲母亲的手一步步走远，而芙蓉树下，忧伤如缕。

分享到：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微信 QQ好友复制网址

主题: [原创]芙蓉花出没的夏天与爱情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