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寻梦江南（二）寻梦江南之南京：今非昨_小说散文_喀左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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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1/18 15: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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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文：格格

寻梦江南

（二）寻梦江南之南京-今非昨

写我的江南之行的第二个城市南京，竟然不加思索就用了“今非昨”这个标题。写上之后才想到这是窃了众所周知的唐琬和陆游的《钗头凤》里的句子。曾查过很多资料，都没有唐琬的详细出生地，想来她与表哥陆游青梅竹马，自然是在一个地方甚至一个城郭或村庄长大的，而陆游是今浙江绍兴人，那唐琬是江南美女无疑了。所以写江南的南京，盗来唐琬的诗句倒还说得过去。想当年陆游在与表妹唐琬相恋的沈园被迫离婚十年后再相遇时，她已嫁作他人妇。在那个如画的春日，沈园的柳揉碎了一池碧水，二人隔柳丝相望无言，无语凝噎，唏嘘慨叹之余，陆游在墙上题了一阕《钗头凤》之后，便远离伤心的沈园北上抗金，而那时“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南京，则刚从远去的金人铁蹄践踏声中惊魂未定，便亟不可待地回到“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一带妆楼临水盖，家家粉影照婵娟”的声色之中。

     穿过六朝的繁华，拂去历史的沧桑，两千多年的风雨飘摇，斑驳了王谢艳迹，远去了血雨腥风，淡化了六朝金粉，唯余金陵旧事如梦。在这秋末冬初的时节，当我寻梦而来时，南京，没有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迷蒙；没有了“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的败落；没有了“玉树歌残秋落冷，胭脂井坏寒泣”的凄凉,它犹如一位盛装的贵妇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有南京长江大桥的恢弘，有紫金山天文台的现代，有夫子庙商业街的繁华，有秦淮河的妩媚旖旎。昨天，那个“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南京，那个有着太多刀光剑影的南京，那个凄怆悲鸣与歌舞升平更迭的南京，那个浸染了太多血泪、历经了太多磨难的南京，早已被今天的盛世繁荣所湮没，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但改得富丽而堂皇。南京，南京，我真想饮一杯醇香的美酒，为你的昨天和今天。

      在南京去的景点是中山陵和夫子庙。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我们走在去往中山陵的路上。路旁有很多梧桐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梧桐树。江南秋末冬初的阳光柔柔的，亮亮的，梧桐树茂密的叶子被丽日暖阳镀上一层金色，宛如凤凰美羽上黄色的花纹，发着耀眼的灵光。“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是李煜的伤怀，“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是易安的闺愁；“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是晏殊的乡思，而我和友人们闲游在江南的小路上，面对这玉枝碧叶，却是别样的心情。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凤凰选择栖息的梧桐树上，竟然忽略了随处可见的风景，快到陵园时才发现梧桐树下，间或点缀的簇簇不知名的颇似盆景茉莉一样的白花，素洁雅致，让人先知先觉于中山陵的肃穆庄严。走进陵园，孙中山先生亲笔手书的“博爱”两个金色大字跃入眼帘，而通向陵墓的甬道旁，是肃然挺立、树树并肩、枝枝低垂、叶叶相连、绿意浓浓的雪松，如威武庄严卫士，虔诚地守护着钟山脚下的中山陵，也固守传承着生生不息的革命精神。走过392级台阶的墓道，便看到祭堂和墓室。这依山而建、警钟形设计、苍松翠柏掩映的中山陵园，长眠着中华民族的伟大革命先驱，他的“民族、民生、民权”的三民主义、“天下为公”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新三民主义思想在这里闪烁着光辉，这光辉足以让600多年前就建成的规模宏大、精雕细刻的明孝陵黯然失色，而孙中山先生的名字，也让在古老的金陵曾叱咤风云的孙权、司马睿、李煜、洪秀全等稍逊风骚，他的英名如一只飞落在梧桐树上的金凤凰，让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十朝帝城充满着永恒的魅力，焕发着青春的朝气。

      虽说是去夫子庙，于我却是要看秦淮河。这条见证了南京兴衰沉浮1800多年的内秦淮，还在年少时，它就与我最偏爱的几首古诗词一样深深印在我的心里。范成大眼中的秦淮河是“肠断秦淮三百曲，船头中日见方山”的弯曲；杜牧笔下的秦淮河是“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的朦胧，刘禹锡心中的秦淮河是“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的伤感......可以不去拜谒夫子庙，可以不登媚香楼，可以不走乌衣巷，可以不过白鹭洲，但秦淮河，我踏千山万水，只为寻你六朝遗落的梦的片羽，只为了却我一睹你芳容的夙愿。近了，近了，走下旅游车，穿过一排排飞檐翘脊古色古香的茶楼酒肆，我踏上了秦淮河上的一座别致的拱桥。我的千般思绪在那一刻翻涌！那一刻，夕阳西下，人约黄昏后；那一刻，独倚桥栏，看秦淮两岸秋意阑珊；那一刻，我甘愿做秦淮河里的一株水草！那一刻啊，秦淮河里依然画舫笙歌，桨声欸乃，灯影绚烂；秦淮两岸，依然酒幡招摇，商铺林立，柳丝醉软，人如流水车如龙！只是十里秦淮，增添了现代的文明，文化的厚重，盛世的繁华。几番寻寻觅觅，不见李香君溅在桃花扇上的斑斑血痕；闻不到六朝佳丽和卖笑女子残留的胭脂香气；听不到南唐后主李煜的“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的哀叹。我仿佛穿越盛唐的风月，在秦淮河朦胧的夜色中，执一管洞箫，悠悠一曲《凤求凰》，落在秦淮河的灯影里，惊醒画舫中的红粉佳人，遂演绎一曲一见如隔世的情缘；我仿佛走进大宋的烟雨，怀一腔报国志，写一篇锦绣文，持一把青锋剑，让那香艳的秦淮河变得雄壮阳刚。然而，当年粉黛，何处笙箫？王谢堂前燕子，哪里呢喃？朱雀桥边幽草野花，又几度飞红？君不见，秦淮河的灯光映照了多少暧昧，金陵城的沧桑又留下多少浪漫的情怀？那日黄昏，我流连在秦淮岸边，逛夫子庙，望媚香楼，品金陵的鸭血粉丝汤、吃着各色小吃，精挑细选我最爱的江南丝巾，沿夫子庙商业街赏各色民族风情，看霓虹闪烁，商贾云集，各地特产，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看游人如织，购物赏玩，访古看今，探幽感怀，无不悠然自得，其乐淘淘。那时，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秦淮河昔年的畸形繁华，今朝的文明昌盛。

      走出夫子庙，别离秦淮河，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晚上住宿在南京的一家宾馆，同事买来南京的洋河大曲海之蓝，邻居买来几样小菜，在王哥王姐夫妇的房间支起简易的餐桌，一番豪饮，好不酣畅淋漓！南京，南京，那一夜，我为你昨天的幽怨浮华和今天的雍容华贵而沉醉，我是否也会误入藕花深处？

      我没有沉醉到不知归路。长江的汽笛声、秦淮河的桨声伴我酣然入眠。那夜，常年有梦的我，竟然片梦皆无。想必我的梦和今天的南京一样，早已将昨天的梦遗失在无边的风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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