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
屁者,体内之废气也。书上云:人食人间烟火,五味杂陈,消化有别,岂能无屁!因此,屁乃自然也。既然如此,那么,有屁就该尽管放,大可犯不着憋着。倘赶上场合不适,放了,最坏也就是闹个脸上无光而已。又何况人皆有屁,即便放了,又有谁会猜出那个屁就是你放的呢?
我喜欢放屁,却讨厌闻屁。“噗——”的一声,两腿没夹住,一个响亮的屁,也就无组织无纪律地溜了出来。看看周围的人,你盯着他,他盯着你,互相猜忌着,难免有点脸上发烧。可此时身体的感觉,却如拔掉了一个堵塞已久的瓶塞,真是满心舒服,一身惬意!最后,见大家把目光齐呀呀聚在自己身上,赶忙自我解嘲:谁放屁不吱声,臭王八犊子!酷似骂了放屁人,其实辱了闻屁者。自己唯恐他人听出端倪,哈哈一笑,赶紧走人。等别人醒过腔,自知吃了亏,一抬头,却没了放屁人,只好自己消气。而这句话,却广为流传了下来,成了后来放屁者惯用的遮羞布!
我欣赏自己独特的放屁声音。那“噗”的一声自然流淌,简直如泉水挤出了泉眼,又如吹饱了气儿的气球松了嘴儿,还如暴胀的轮胎泄了气,全身没了丁点压力,真感轻松!每每放过这样一个响屁,我心中就难免徒生一种成就感,觉得这很了不起。细想想,自己又有多时没放过这样一个响屁了,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怎能不无成就感呢?
不过,我觉得这样有成就感的响屁,却常常遭到身边人的指责,尤其是我的老婆。每当在饭桌边或被窝里,我放过这样一个响屁,老婆总是表现出极度的不悦,那是不是眼剜,就是手擂,还要外加一番奚落。可是,人啊,不是仙儿,谁知那屁啥时会来?冷不丁来了,你也不能憋着,是吧?常言道:有屁不放,憋坏五脏。咱就得放!有时,那屁,你还真憋不住,想不放都不行。你说说这屁也怪,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你钻进被窝儿或坐上饭桌时,它来了,来了不放行吗?不行!这个屁,倘若赶在被窝儿,还好些,最大劲也就是惹得老婆被角一掀,鼻子一捂,然后,狠劲儿地朝你屁股抽两下:谁叫你放屁!谁叫你放屁!也就算完事。可这个屁,倘若赶在饭桌,那可就糟了,不但惹她饭吃不下,“啪”的把筷子一推,还要横加数落你一番:你这上边没把门的,下边也没有啊?真是的,放屁也不讲个场合!“谁有屁还要夹着呀!”刚想还击,人已没了影儿。
常言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其实,我大可放个不带响动的闷屁,不为她所察觉,只等那臭粪素偷偷钻进她的鼻眼儿,让她尝尝闷屁是滋味!然后,蒙上脸,想着她苦不堪言的表情,窃喜一番。但转念一想,这可是真的有点损。咱是光明磊落之人,从不算计别人,怎能干出这等暗事!于是,还是干脆把闷屁变成响屁放了吧!尽管这样会遭到白眼,乃至误解,甚至引来奚落,我也认了。由此可见,我的宅心该是多么仁厚。
而相反,倘若这时她放了个闷屁,不但全无歉疚之意,而且还要在那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一番。有时,还要拽住你的胳膊,不让你掩鼻,非得让你和她一起“分享”那“美味”,仿佛她的屁是香的似的。
每逢这时,我就脸一沉:你能不能有点正形,一个四十好几的人了!她嘻嘻一笑,权当我说的是醉话。
尽管人人有屁,但美女放屁,那可得掂量着来,否则就会有伤大雅和体面。不过,也没啥大碍,好在是家里,而不是公共场合。要是在火车或者公交车上,你来个臭屁,熏了一车人,那可实在是没有多少公德和美德可言。然而,那也情有可原,因为那是你实在憋不住的结果!再说,只听说有在公共场所不准随地大小便的规定,还不见在公共场所不准随便放屁的禁约。又何况,放屁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它会让人如释重负,感到轻松。
我曾听过一个响屁,那可是真响,简直就像“霹雷”!
那是在一次会议上。整个会议室静悄悄的,就连人用笔写字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足见会场的气氛。领导在台上煞有其事似的念着不知重复和强调了多少遍了的正确的废话,声如洪钟,大有长江流水滔滔不绝之气势。台下,至于有多少人再听,或者多少人再睡,还有多少人再记录,我不得而知。反正那稀有的“沙沙”声,已渐次被交相而起“呼呼”声吞没了,剩下的只有台上的洪钟大吕。偶尔传来的“沙沙”声,此时,让人感觉真是弥足珍贵。这时,不知是谁,也不知是哪个角落,突然,“腾——”地来个响屁。这屁,那可是真响,简直如“霹雷”,弄得全场的人,立刻没了睡意,个个来了兴奋劲,黑黑的脑瓜高扬着,脖子,本来已挺得到极限了,还觉短,依然铆足了劲似的向上挺着,挺着,眼睛也倍觉不够用似的,四处撒目着,一阵骚乱。台上的领导,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不禁皱了下眉头,咳嗽了一声,语速明显加快。给人的感觉就如:屁前是射击练习,一会儿蹦出一发,一会儿又蹦出了另一发。而屁后则是两方交了火的机关枪,一股脑地“哒哒”起来。
一个响屁,改变了一次讲话,挽救了一场会议,换回了一种尊严,你能说这个响屁是坏屁吗?
通过这个屁,给我的屁,也壮了胆,让我在此之后,有屁尽管尽情放,大可不受拘束。然而,也是这个屁,竟让我悟出了很多“屁”理。那就是:一,“屁”万万不能与“话”相连,否则“屁”、“话”不分,就会让人鄙视。二呢?有屁,尽管放,但绝不能轻易放臭屁;放臭屁也可以,但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三呢就是,在合适之地,合适之时,放合适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