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梅,枯瘦的枝干,开出奇香雅致的花开,想想心里就有了几分醉意。更别说身临其境,亲近梅,赏梅,拍梅,那该是多么令人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呀。
从未见过真实的梅,梅给与我的印象总是来自诗里,画里的样子,虽然贴切但不够生动,似乎与梅隔着层层云雾,总有不见梅的庐山真面目的惆怅。可是这个春天似乎与别的春天有所不同,听说在家乡的大黑山脚下,有一个叫棒槌山的村子,那的辽梅开花了,心里顿时雀跃起来,也想学一学古人,去找一找赏梅的雅趣。
梅有傲骨,它绝不生在富贵人家的庭院,或隐居山野,或独处寺院庙宇,妙玉的栊翠庵,便有一棵不染尘埃的梅。大雪纷飞的腊月天气,栊翠庵里一枝旁飘逸出的红梅,寂寞懒散的开着,那是何等的雅致。或许对梅的喜欢也是源自《红楼梦》里的诗句,最喜欢宝玉访妙玉乞红梅的那一句:“入世冷桃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槎桠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梅更有顽强的生命力。看过郁达夫笔下《超山的梅花》,里边提到一棵大明寺的宋梅,只剩两条树皮围拱,中间空心,几百年的老梅居然也能开出花来。或许那枝梅生于僻静的地方,少有人惊扰,所以才得以顽强的生存下来。如果生于闹市,或许早就枯竭老去了吧。
我想梅亦是一个独自浅清愁的女子,似乎梅花的开放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只为释放蓄积一个冬天的挣扎和惆怅,独自绽放,暗自飘香。待到百花争艳,独不见梅的倩影,一缕香魂,早已老去
梅有无限的诗意和雅趣,最适合入诗入画,古人留下太多咏梅的诗句里,虽透着隐隐的惆怅,细品那诗句,却也令人荡气回肠,想起梅花三弄,心底对梅更舔了一丝神往。像那一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给人无穷的回味。看过很多画梅花的国画,一堆乱石,一枝枯瘦的红梅,看一眼就无端的生出几许诗意来。
梅易于描摹,所以容易流于凡俗,记得小时候在母亲用来刺绣的花样子,经常看到一枝梅花被描在枕套,门帘上,然后用丝线绣出好看的梅花来,母亲说梅花的配色简单,绣出来也贴切。家里还有一个老式的茶壶,也是梅花的图案。俗气是俗气了一些,可是那些流于凡俗的梅,依然好看,梅也不介意人们任意就糟蹋了它的雅致,对梅的印象大抵如此。
那天正是四月的一个好天气,一行四十几人,浩浩荡荡开进一个叫棒槌山的村落,它位于大黑山的脚下,三面环山,不知辽梅已在此山中独自栖息了几个寒暑,听梅园的主人乐地山人介绍,辽梅是被一位植物爱好者发现并嫁接成功,辽梅才得以在这个小小的梅园存活繁衍下来。辽梅的枝干瘦弱,花瓣重叠,花色以红色居多,也有白色的花朵散落在那些旁逸斜出的枝干上,那花朵看似杏花,却有着重叠的花瓣,花香却与杏花的香截然不同,杏花的香带着几分苦涩,而辽梅的香却是一种浅浅的醇香。
而家乡的辽梅赶着在四月开放,似乎完全颠覆了我对于梅花的印象,只在南国可以看到的梅花居然也能在这个北方的村落安然越冬,并把满枝的繁华呈献给我们,而我们没有辜负这些隐没于山野村落的辽梅空等一季。我们来了,来赏这一树树,一朵朵,一枝枝的辽梅花开,心里不免也生出无限的惊奇来,开放的辽梅带着十足的喜庆和惊艳。
返程的路上一直在想,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或许惊扰了辽梅的春闺梦也未可知。我想辽梅是否也如我这般留恋,留恋它的花香,留恋它美丽的容颜。它会寂寞吧,不,它与那些美丽的斑鸫鸟为伴,与苍莽的群山为邻,还有知它懂它的乐地山人在此精心呵护与陪伴。
不想惊花落,偏做赏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