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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4/26 11:4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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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柴火是我儿时对家里的主要贡献，割柴时的艰辛和快乐,冒险和刺激，是贫困岁月留给我儿时的一段美好的记忆。 我的老家在大凌河上游的丘陵地带，四十多年前是个缺少柴火的地方。村子后边靠着紧密相连的三座低矮的无名小山。南边的叫东山，净是碎石的薄拉地一直延展到半山腰，常年种些低产的小豆和绿豆，豆地之上是光秃秃的山顶，石头缝里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细茸茸的白色茅草。北边的叫小山，山边子上生长着一片可以编筐编篓的棉槐条子，被生产队长看得死死的，生怕叫人割去当柴烧；那片棉槐条子之上一直到山顶，都是风化了的白色碎石，碎石缝里长着一些早些年笘草房用的黄白草。中间的叫后山，老辈人说这后山很有风水，满山坡长着粗壮的山枫榆，春天里树上结满一串串的榆钱，榆钱仁有小豆粒那么大，吃起来又甜又香；山枫榆的下边长着茂密的荆条，夏秋时节那是我们割柴火的好地方。对于老家五十几户的村子说来，那后山的柴火实在太少了，由于距离村子近，终究是狼多肉少，经不住大家抢着割。但不管咋说，那也是家乡人的宝山啊! 后来，这座宝山在“文革”中遭到了厄运。在农业学大寨的风潮中，大队头头组织全村社员在后山修梯田，硬是把那些山枫榆和荆条疙瘩连根刨了出来。据说，那些碗口粗的山枫榆和狗头大小、奇形怪状的荆条疙瘩生长十分缓慢，长到这么大得上百年呢。但是，只是几天的功夫，全被人们刨了出来，像小山一样堆在大队部的院子里。老家供灶的风水宝山就这样遭到了破坏，在这儿再也无柴可割了。 连接小山和后山之间的，是一道不高不矮的山梁，一条细细的石子小路翻过山梁，钻入东边大片的二坡地，家乡人把那地方叫岭后。岭后散布着许多沟沟坎坎和坝节子，上边长满圪针塘、榆树猫子、槈荔秧子和无名的杂草。其中，王八盖子、刘殿龙坝节子、老白家坟圈子、大沟、二洼等地方的柴火厚，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割这些地方的圪针柴火，要用木头叉子，稍不小心圪针就会扎手，划破胳膊大腿。那时候，我正是毛手毛脚的“愣头青”，镰刀割着手指，砍着小腿、膝盖，弄得鲜血直流，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至今右手、右腿还留着好几块伤疤。 那时，“小巴蛋”们割柴火分成了好几伙。一个小村子我们同岁的“小巴蛋”就有九人，加上年一年二的，就有十多个了。我和全喜、喇嘛三人同岁，是一伙，几乎天天一起上山，从不拆帮。 当岭后的圪针柴火割不上来时，我和全喜、喇嘛只好去更远的长沟割荆条。长沟是白草沟人称作宝龙山的一条大山沟，沟口距离我们村足有五、六里远，途中还要翻过村后的山梁，穿过岭后的二坡地，光是路上的沟沟坎坎就十分难走，进到长沟里更是难上加难了。长沟总的看呈Y形，右边的沟岔短，左边的沟岔长，足有一里半地，曲曲弯弯的，一直通到宝龙山主峰脚下。 长沟口一直到沟岔处的荆条很矮很矮的，那是因为时常有人割，长不起来。喇嘛的生日比我大、比全喜小，生来胆小，从来不敢爬长沟脑，进到长沟口不远处就不愿再往里走了，留在那里割那些我和全喜觉得割不上手的低矮的荆条。等我和全喜挑着长长的粗壮荆条柴火，气喘吁吁又神气十足地走出来的时候，他也割上一小挑子细荆条在等着我俩。 为了割到好柴火，我和全喜一直走到长沟左沟岔的最里边，找个明眼处把长长的扁担往地上一插，提上镰刀，背起锔绳，踩着不知是何年何月发生泥石流时堆积的碎石，抠着陡峭的山岩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不一会功夫就来到距离沟底八、九十米高的沟脑处。回过头来，只见山鹰在头顶盘旋，云雾在脚下飘动，要是稍不小心失足滚砬子，那就粉身碎骨了。由于人迹罕至，荆条细的像筷子，粗的像拇指，低的齐腰，高的没头顶。不一会功夫，我和全喜就每人砍下两大捆。我俩把这些粗壮的荆条用锔绳刹得紧紧的，然后往下一推，柴捆就挟着碎石、尘土，一溜烟地滚下山去，遇到岩石峭壁，柴捆一蹦老高。这时候我和全喜兴奋得“嗷嗷”直叫，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在我们挑柴回家路上歇气的时候，全喜、喇嘛总是叫我讲上一段故事。那时我家有一套《西游记》，被我翻得破烂不堪了，孙悟空降妖伏魔的许多故事情节，我几乎背得滚瓜烂熟。每当讲到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时候，我就想，要是也有孙悟空的本事，提着柴捆一个筋斗就到家了，那该多好呀！ 2012年4月26日
附记：
写这篇散文的时候，我儿时的好伙伴全喜（大名梁树清）已经在五、六年前五十岁刚出头的时候因患胃癌去世了，身后留下一女一男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全喜上小学比我还晚一年，九年级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务农，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由于信息不灵，我没能参加他的葬礼，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至今想来仍觉遗憾。写此拙作，也算我送给这位儿时伙伴和兄长的一份祭礼吧，愿全喜哥安息。
[此贴被草原211于2012-5-10 6:08:2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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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5/4 19:4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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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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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原文由 铁朔 发表于 2012-4-26 14:12:09 :
艰苦生活培养人的品性，造就人才。 同意铁朔兄的说法。楼主经历丰富，过去的生活，点点滴滴都是宝贵的财富啊。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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