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推荐]蒙古秘史（3）

蒙力克没有违背也速该勇士的话，就去对德贤臣说：“也速该哥哥非常想铁木真，心都疼了。来接铁木真”。德贤臣说：“要是亲家想他儿子，就让他回去，看看再回来。”这样蒙力克老爹就把铁木真带回来了。

    那年春天，俺巴孩可汗的两个夫人、斡儿伯与莎合台、在祭场烧饭祭祀，诃额仑夫人来晚了，没有等候她，诃额仑夫人就对斡儿伯、莎合台两个人说：”你们干嘛在分祭肉和供酒的时候，故意不等我呢？是不是因为也速该勇士已经死了，我的孩子们还没有长大？眼看着你们想连吃的也不给，营地迁走了也不告诉我？”

    听了着那句话，斡儿伯、莎合台两个夫人说：“哪里有把你请来给你肉吃的规矩？只有你碰巧来了才可以吃。哪里有你一来就给你吃的规矩？只有赏给你，你才可以吃。”

    “俺巴孩大汗死了，连诃额仑都这样凶地对我们吼叫。你们想法子，把他们母子们丢在这里，我们把营地迁走，不要带他们”第二天，泰赤家的胖子乞利秃，老疙瘩吉儿帖等泰赤家人，顺着额嫩河移动。把诃额仑夫人母子们丢下迁走了的时候，黄火坛氏的查拉合老人前去劝阻，老疙瘩吉儿帖说：“深水都干了，坚石都碎了”说完就迁走了。又说：“你有什么资格劝告？”就从背后，把查拉合老人的背刺了一枪。

    察剌合老人受伤，艰难地回到帐里躺下。铁木真去看望时，黄火坛氏的查拉合老人说：“你的好爸爸收来的属民，全被带走了，我去劝阻，竟被伤成这个样子”。铁木真就哭着回去了。诃额仑夫人看到他们丢下自己搬走，就拿着军旗，亲自上马前去阻止住一半属民；但那些被阻止住的属民，没有留下，又跟着泰赤家人迁走了。

    就这样，泰赤兄弟们，把诃额仑夫人寡妇和小孩丢在营里迁移走了。

    诃额仑夫人生来是贤惠能干的女人，
    养育她幼小的儿子们，
    她戴上高顶帽，
    沿着额嫩河上下奔跑，
    日日夜夜采集野果、野菜糊口。
    母亲夫人生来勇敢顽强，
    养育她有福分的儿子们，
    拿着杉木橛子养孩子，剜红野菜。
    大妈用野蒜、野葱养育的儿子们，
    终於培养了大汗；
    能干的用野菜根养育的儿子们，
    终於培养出人上人。

    野味养育的强悍的儿子们，
    成了不退缩的强人，膂力过人。
    美丽的夫人用野人的丈夫，让他们斗志高扬。

他们说要奉养妈妈。就坐在故乡额嫩河去用火烧弯了针，钓各种的鱼。在岸上，结鱼网拦河，捞到大大小小的鱼。这样来奉养了他们的妈妈。

有一天，铁木真、合撒儿、别克帖儿、别勒古台(后两个是铁木真同父异母的兄弟)四个人，一同坐着拉鱼钓，拉到一条鲜鱼，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个人从铁木真、合撒儿那里抢走了。铁木真、合撒儿两人回到家里对夫人妈妈说：“钓到一条鲜鱼，被别克帖儿、别勒古台两兄弟抢走了”。夫人母亲说：“别打了，你们兄弟怎么这样？我们

    除了影儿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

    泰赤兄弟家让我们受了罪，我们怎么报仇？怎么不想想从前红美人大妈五个儿子的教训？别打了。”铁木真、合撒儿两人不高兴，说：“上次用骨箭射中的鸟，已经那么抢走了，今天又抢。我们还怎么一块儿过啊？”说着就把门一摔，出去了。

    别克帖儿正坐在一个小山上，看守九匹银灰骟马，铁木真从后边，合撒儿从前边，悄悄地拉着箭来靠近，别克帖儿看见了，就说：“泰赤兄弟家让大家受罪，正商量谁能报仇呢，你们怎么把我当眼中钉、口中刺了？我们

    除了影儿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

    你们怎么这样？好，好，别杀别勒古台，或扔下他不管，让我断了的香火”。说完就盘腿坐着等死。铁木真、合撒尔两人在前后把他射穿了。



　　一进家门，夫人妈妈就察觉出两个儿子的脸色，说：
    “败家子！
　　　从我热乎乎的肚子里冲出来，
　　　你的手上就沾满了血，
　　　像咬断自己胎盘的合撒尔(恶狗)，
　　　像奔向山崖冲撞的畜生，
　　　像不能压制怒气的狮子，
　　　像生吞活咽的巨蟒，
　　　像扑向自己影子的猎鹰，
　　　像不出声就生吞活咽的狗鱼崽子，
　　　像咬掉自己幼儿命根儿的雄骆驼，
　　　像在暴风雪里突然冒出来的野狼，
　　　像赶不走自己的小崽就吃掉它们的野鸭子，
　　　像毁了自己窝穴的豺狼，
　　　像莽撞乱扑的老虎，
　　　像胡冲乱撞的野兽，
　　　在除了影而没有别的伴儿，
　　  除了尾巴没有别的缨儿的时候，

　　　泰赤兄弟家让大家受罪，正商量谁去报仇、怎么过活的时候，你们能这样自相残杀呢？”

    这样用俗话成语，把儿子们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就在那不久泰赤家的塔儿胖子乞利秃对跟班说：“别让小鸟儿羽毛丰满，小崽子长成猛兽了”就来袭击。母子、兄弟都很害怕，就在密林里扎寨子；别勒古台折断树枝扎成篱笆；合撒儿与他们对射，把合赤温、铁木格、铁木仑三个藏在崖缝中间。

    在对垒的时候，泰赤家喊叫说：“把你哥铁木真交出来。我们不要其他人。”听了这话，就叫铁木真上马逃走，跑进树林里去，泰赤家看见了，就追上来，铁木真钻进了铁谷尼高地的密林里，泰赤家进不去，就在密林周围看守。

    铁木真在密林里呆了三天三夜，想要出去，正牵着马走的时候，他的鞍子从马上脱落下来，回头一看胸带还是系着的，肚带也是拴好的，鞍子却掉下来了就想：“胸带肚带系好了，怎能掉下来的？难道是老天不让我走？”就回去了。又过了三天三夜，再要出来的时候，在密林出口，有整个帐房那么大的白石头倒下来塞住了出口。就想：“难道是老天不让我走吗？”就又回去过了三天三夜，没有吃的东西共住了九天九夜，就想：“怎么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还是出去吧。”那倒下来堵住了出口的、象帐房那么大的白石头的周围不能通过，就用他削箭的刀子，砍断些树木，叫马一步一滑的走了出来。让泰赤守个正着，就被抓住带走了。

    胖子乞利秃把铁木真捉去，叫自己的下人轮流看管，在每家关押一天。那时正是夏月十六的第一个“红满月”，泰赤在斡难河岸上开宴会，日落才散。在那次宴会里叫一个瘦小的少年看管铁木真。等宴会的人们散去之后，就突然拉起枷来，击中了瘦小少年的头，再跑进额嫩的树林里去躺下。怕被人看见，就躺在水流里，只露着脸，让枷顺水着飘流。

    看守俘虏的人大声喊：“被抓着的人跑了”这么一叫，已经散的泰赤人聚集起来。月光亮得像白天，他们就在额嫩河树林里挨排寻找。索都族的黄毛儿(原文Sorkhan-shira，毛发略黄的意思)正经过，看见铁木真在水流里躺着，就说：“正因为你这样有才智，眼中有火，脸上有光，才被你泰赤兄弟们折磨嫉恨。你就那么躺着吧，我不告发。”说完就走过去了，泰赤人说“再回去挨排寻找”时，黄毛儿说：“就按着每人原来的路，再看看所没有看过的地方，回去找吧。”大家说“好吧”。就按原来的路去寻找。黄毛儿又经过那里说：“你的兄弟们咬牙切齿地来了。还那么躺下。要小心。”说完就过去了。

    等他们说“回去寻找”的时候，黄毛儿又说：“泰赤大人，白天人就逃走了，现在是黑夜，我们怎么找得到？还是按原来的路，再去搜没看过的地方，完了就解散，咱们明天再一块儿找吧。那人带着枷，还能逃到那儿去？”大家说：“好吧！”就回去搜。黄毛儿又经过说：“大家说：‘搜寻这么久了，回去，明天找吧。’等我们都散了之后，找你妈和弟弟去吧！如果遇见人，你可不要说见过我，也别说曾被人看见过。”说完就过去了。

    等他们散了之后，铁木真想：“前些日子轮流看押的时候，住在黄毛儿的家，他两个儿子赤白、赤老温心肠不错，夜里看着我，松了我的枷，叫我睡觉，现在黄毛儿又看见我也不告发，就走过去了。现在也就只有他们能救我！”就沿着斡难河，找黄毛儿家的帐篷去。

    他们家的记号，是把鲜马奶子灌到酸马奶子里，从夜里一直拌到天亮。找到那个记号走，就听到了正在拌的声音。一进帐子，黄毛儿就说：“我不是叫你找你妈和兄弟们去吗？你干嘛到这儿来？”他两个儿子赤白和赤老温说：“鸟被老鹰赶到草里，草还要救呢。现在人家逃过来，你干嘛那么说？”就不听他们父亲的话，卸了他的枷，丢在火中烧了。叫他坐在后面装羊毛的车里，让他们名叫钉子的妹妹去照管，说：“是个活人都不能说。”

    第三天，大家说：“有人帮着藏起来了！咱们自己互相搜查吧。”说着就互相搜查起来，在黄毛儿的帐子里，连车子里，床底下都搜查了。又到帐子后面装羊毛的车上，把在车里的羊毛往外拉，快要拉出来的时候，黄毛儿说：“在这么热的时候，在羊毛里怎么能受得了？”於是搜查的人就下来走了。

    搜查的人走后，黄毛儿说：“你差一点让我变成灰吹走了。现在找你妈和兄弟去吧”说着就给他一匹白嘴黄骟马，煮熟了一只羊羔，把大小两个皮桶给装好水，没有给马鞍和火镰；只给了一张弓、两只箭。这样准备好，叫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