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已做好了分手的打算,她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脾气,鸡毛蒜皮的琐事,也会令她大动肝火。吵完架后照例是一个人抹泪,咬牙切齿地历数着他的不是。那一瞬间,她看街上的每一个男人,都比他顺眼。
朋友劝她,不行就分手吧。
她说好,却总是拖下去。“我仍然是爱他的,不过这样下去,分手是早晚的事。”在同事聚会的酒宴上,她边抹泪边诉苦。
吵完了,和好,抱头痛苦一番;几天过去,再吵,再和好,再抱头痛苦山盟海誓。她感觉自己即将崩溃,包括她和他的爱情。
终于决心要分手了,仍然是刚吵完架,她依靠在沙发上抹泪,他跑出去喝闷酒。她想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其貌不扬,不会赚钱,呆板木纳,脾气怪异,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舍不得?
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她睡着了。
半夜里,她被惊醒了,她看到他正仔细地为她洗脚。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她,每根脚趾都小心翼翼,却很熟悉很认真地揉洗着她脚上的每一个部位。
他的目光温顺多情,完全没有吵架时的摸样。他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他一个人在那儿喃喃自语。
他说:“让我给妳洗一辈子脚,行吗?让我给妳洗一辈子脚吧!”
她闭上眼睛,不说话,却早已泪流满面。她想起他们不吵架的时候,他也常常为她洗脚,那时她也许在翻一本书,也许在看电视里的韩剧,她的注意力总是被无关紧要的东西牵走,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他,以及他温柔的双手。那时她为什么不感动呢?她终于想出一个理由,那就是他忽略了最简单的幸福,忽略了隐藏在吵吵闹闹的表面下最真挚的爱恋。
每次吵架后,他是不是都会在她睡着以后为她洗脚?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生了气,便会拒绝为他做饭。她想,对于爱情,有时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
嫁他的决心是在那一瞬间定下的,却是牢固不可动摇的。
婚后他们不再吵架,一次都没有,这很奇怪。她说,也许一辈子的架,都在婚前吵完了吧。其实她知道这不是理由,他们不再吵架的原因,只因为他们学会了忍让,有时是她,有时他,更多的时候是双方。
她说,一个愿意为妳洗一辈子脚的男人妳不嫁,还能嫁给谁呢?那他的理由呢,我们问。一个愿意为他煮一辈子饭的女人他不娶,他还想娶谁?
一次同事聚会,谈起好男人的概念。她说,什么叫好男人?就是对妳好的男人,顿一顿,有补上一句,好男人,其实都是沧浪之水。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她说,这是情歌,是唱给女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