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意气降牛二（故事之一）
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刚刚三十岁就当上了一家国营公司的经理。虽然已经上班好几年了可我仍然像是一介书生，我自己和我们单位的人都这么认为。我没有给任何人送礼、跑官，主管局就把我调到总公司当了科长，然后就派下来了。为什么会这样？不活动活动就稀里糊涂当上了头儿？那个我可不知道，总不至于因为我是一个书呆子吧。上任之后我才发现这是一堆乱摊子：前任领导欠下大量外债；几十万元的职工医药费有待报销；库存商品严重掉库；市场形势岌岌可危；人心涣散，当官的搂、当兵的偷，前途一片迷茫。唉，我就知道没有房梁上掉馅饼的美事。没说的，干吧，咋说我也不能再趁乱捞一把吧？谁让组织上信任咱？谁让咱年轻有上进心？
单说这个公司里有一个社会知名人士“牛二”。怎么个知名法？他就像《小兵张嘎》里面的胖翻译官，“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掏钱，别说吃你一个烂西瓜”。他不但膀大腰圆而且阴毒狡诈，黑白两道背景很深，就是主管局和总公司的保卫部门都怕他，我亲眼见过总公司保卫科长见到他点头哈腰的熊样。前任领导在位的时候他曾经多次提货掉库，其实那些货物都是被他给私下卖掉了。有一个职工曾经对他稍有微辞，他一拳就打掉人家四个门牙。领导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着笑脸加上万分的小心，年末的时候给人家一等奖金。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我初来乍到拿他也没有办法，他没杀过人我也不好找公安局把他抓起来。若主动追究他以前作奸犯科的事情将造成我俩之间的尖锐对立，弄不好主管局会忍痛把我拿下也不敢去得罪他。好在他也在观察我，暂时还不知道我在市面上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只要我想做好这份工作就必须掐断他损公肥私的财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是早晚的事。于是我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一是利用他鬼魔眼道的长处去对付那些刁钻的客户，二是把他控制在手中免得出事。牛二原来天天山吃海喝，下酒店是他最熟悉的业务。我也就在招待客户的时候经常带他下酒店。还别说，这小子一时说话办事还挺得体，他要想好好干那还真是个人才。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现了一次原形。
那时是九十年代中后期，社会上还时兴“三陪”。所谓“三陪”就是找“小姐”，陪吃陪喝陪睡觉。有的客户比较流氓，在你招待他的时候没有三陪他就没劲，喝酒不下、吃饭不香，那就无法达成供货协议了。有的客户嘴上装着正人君子，心里怀着男盗女娼，你就必须强行给他找三陪，他顺势接受了，才能心满意足。因此给客户找三陪已经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事了。我本来可以以工作的名义借机找三陪，这是为公司全体职工而献身，大家都能理解的。怎奈早晚下班之后我都必须带孩子，我媳妇没有时间。总不能带着孩子找三陪吧？于是我就只剩下半陪了，那就是每当有这种场合我都抱着孩子去酒店，让服务员替我看一会孩子，我和牛二陪着客人和小姐喝几杯酒、说几句话然后起身告辞，抱着孩子回家了。为公司全体职工献身的事就交给牛二了。他办这种事轻车熟路，我很放心。
不料这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忙乎着，忽然一眼看见外面走来一个黄毛女郎。那女郎怎的模样？但见:
花枝招展、粉面酥胸
一步三摇、目光淫亵
放着直道她不走
偏偏贴着墙根行。
她妈拉个八字的，这不是一个三陪女吗，怎么往我的办公室走来了？阿弥陀佛，我可是个正经人啊。我隐约感到这个人可能是个“麻烦”，而且和牛二有关系。（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