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单位的旋转门,瞅准一个车流间隙,我就来到了对面的右行道上。
“买的是蜂蜜啊?”没走几步,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我站住,回头。和我搭话的人我不认识,个儿不高,胖墩墩,一团黑面,正加劲甩胳膊向我走来。
这是谁呢?看来和我很熟络,最奇怪的竟能一眼透视出我手拎的小塑料桶盛的是蜂蜜!孙大圣咋地?林业站的张站长从养蜂人那里买这玩意,我顺便叫他给捎出一桶,琥珀色的荆花蜜溢溢漾漾,纯。
只见这位来到我跟前,首先就用巴掌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分这边来了?”
嘿,别说,他对情况还真了解!我原先在县城所在地镇政府工作,形式需要——两年前一分为二成俩街道了,我就从小城的最西边来到了最东边这幢大楼办公。虽然这儿挨着茂密的国家级森林公园,景色宜人,提起东边我还是有点儿恋恋不舍。
看他和我这么“熟”,我干脆不客气起来:“你认识我?”
“我叫刘景志!”
我先是眨眨眼,表示对这三个字的尊重。然后真叫脑筋快速刷屏,搜寻此符号。完蛋了,本地连接不上!
看我真是“欠费”,他主动交出家底:“你不是考上的吗?大会宣布时我还在那儿!我是植保站站长,退休了,去年八月份!”
哦,原来我们还是同事!按时间算,我们应该在一起一年半多,你看我这眼睛!可造成现在这尴尬局面的原因也不全在我,他们植保站整天脚打后脑勺忙;而我刚上班就去了地税协税(那个活儿最不咋地),单位去的趟数少点,只是这次分家人手紧缺才把我从那里调回。
我这样转寰:“你也知道,我上班就去协税……,”意在表示歉情。
我们边走边聊,听后面有小轿车尖锐的喇叭声,自觉向路边的暴马丁香树下靠靠,甜丝丝的香味儿越来越浓。
他说:“你们站长不是夏泽天吗?”
哈,越来越对!我到现在才吃透了他为什么长着“火眼金睛”,一下就认出我那桶荆花蜜——连我这个菜鸟都知道审时捎一桶——何况资深“刘景志”了!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起,我们热烈谈话中断。就听他对着电话说:“……我请你!不能一老喝你……”
我得赶紧去坐班车,想要儿子在黑天前尝上我手里这桶上等蜜,至少还得一个点儿的车程。我的家没设在这里,房子太贵了!我就和举着电话的“刘景志”在红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分手,临走他还不忘拍了我腰一下。